
许家印者,太康人也。乳名工厂,幼哀。其父贤高,少入行伍,尝抗日,后以伤归,事农桑。家印多从祖母活,许家数代单传,甚爱之。垂髫入庠序,名聚台岗,茅草结顶,黄泥为地,四壁土墙。室中无黑板,乃以水泥涂墨为之。是时庠生皆贫,皆餐糗糒。祖母善酿醋,贤高种柳,沽之于市,得微利,家印常从之。
家印高中既毕业,欲与宗兄贩煤、石灰,力小,不能胜任;复入水泥厂,铸预制板,又不行;遂归闾里,习驾车,无何,为队副,兼领治安事。
公元一九七七年,天下复科举,家印久疏文章,不中;翌年复考,中武汉钢院。贤高大喜,费资百余元买梅花表以赠家印。
家印为人长瘦,机警好谋,无远识,向慕权威。时任班吏,领卫生事,常孜孜不倦。及成名,曰:吾若不磨砺于庠序,焉得游刃于地产江湖哉!亦无驾驭恒大之如鱼得水矣!
家印太学毕业,事身于平顶山钢铁厂,渐领车间主事,凡十七年。当是时,国门初开,上南巡深圳,深圳大热,数十万吏委职从商。家印迁升无望,亦去职,赴深圳。
初不顺,寄身廊下三月,后入中达贸易为伙计,月薪五百。未几,遇熟人,获利十万,迁办公室主事。是时中达乏资,业务无起色,家印又遇贵人,获二千万贷款,遂迁掌柜。家印谓东家黎志强曰:“事贸易利薄,不若营房地产。”黎志强曰:“善。”家印遂赴广州,创鹏达,建珠岛花园。是时市皆大户,价贵,客少;家印乃为小户,快建快销,颇受青睐,是年获利二亿余。然志强为人刻薄,不与利予家印,仅付月薪三千。家印忿,语志强曰:“人当其值,有功当赏,有过当罚,否则,能者去矣。吾为东家赚二亿余钱,仅得三千,其功值乎?”志强不言。家印遂去。自创凯隆,明年,改名恒大。
是时,房市方兴未艾,供不应求,家印既得豪强投资,乃开发金碧花园,获利数亿。遂以此为本,复买土地,再开发;再质土地、房屋于银行,又开发,如滚雪球。乃创恒大集团,兼营汽车、钢铁、物业、理财,二十余年间,累资万亿,家印自领董事局主席,富甲天下。地产、汽车、物业皆上市。
家印既得志,忘乎所以,出入皆保镖、明星相随,自以为执天下财富命脉。又见举晋绅,参赞政事,益得意。又见聘武科大教授,博士导师。一时风光无两。尝赴吴、黔考察,得见书记、省长,其邸报曰:许先生会见某某书记、省长。俨然上峰莅临焉。又奢靡无度,好爱马仕,尝奔露皮带,时人谑曰:“许皮带!”
国朝好蹴鞠,而国人不擅。家印乃重金聘夷人,人均年薪皆数千万矣,年费数十亿矣,一地房市获利,庶几养蹴鞠矣。
家印返闾里,大张旗鼓,俨然汉高祖返沛而唱大风焉!
国人多鼠性,好投机,见房市暴利,遂蜂涌而入,于是房地价水涨船高;地方无钱,乐于沽地而富。房价既高,奸商觑其利,更囤积居奇,于是房价益高。人均工资千余元,而房价达万元矣,京、沪、广、深之地,甚达数十万。若以千余元而买京、沪之房,当需二千年矣。其谬类如是。
黎庶囊袋既空,而房价不减,房市危矣,港商皆走。上乃曰:房住不炒。于是省会限购,买家陡减。家印扩张无度,资金乏绝,乃崩盘,累负债二万亿余,日偿息三亿余。债权人围攻之。家印恐令输己财解困,乃休妻丁氏,以积财付丁氏及二子,皆居外国,其财遂外流焉。
越四年,家印破产,股价一泻千里,见监居。居无何,以违法入囹圄。
